【9·23贺文】 绯闻
写给毕灵出街半周年。算是个中短篇吧，脑洞起来之后没收住，写了1w字。希望各位都能获得快乐，爱你们！
01
“对了灵超，节目组打算炒个CP，希望你配合一点。”
总导演说这句话的时候，灵超正托腮望着窗外漆黑的天色开小差。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海拔的缘故，玉溪的天空很低，星星距离人出奇的近，灵超一瞬不瞬地凝望，思考着星星悬在这么近的高度有没有可能坠下来。
彼时他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在留宿酒店的会议室里顺流程。具体的拍摄地点在市郊抚仙湖附近的一处村子，几位明星嘉宾在一个月的期限内一同经营一处民宿，总体上还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题材。
灵超仍是个大学生，上罢了早课后与学校请了假奔赴机场，傍晚时分飞机才降落昆明，又一路坐车到玉溪市区，直到天色全暗了下来，这才在酒店歇下。他的晚饭是在酒店用的，除他以外的真人秀固定班底基本都在，整个摄制组坐了七八桌，热闹非常。
“……灵超？”
“嗯？”灵超倏地一回神，清亮的眼慢慢眨了眨，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导演，刚刚有点困了，没听清楚。您说什么？”
“我说，节目组打算炒你和毕雯珺的CP，配合一点就完事了。”导演似乎有些不满，神色不耐地又说了一遍。
灵超愣了。倒说不上有多为难，只是这种要求他还是第一次听节目组当着他本人的面提出来。他不安地把手机握了握，局促道，“这个可能要和我经纪人谈，我自己是不能做主的。”
谁知导演摆手说：“和你们公司都交代了，都同意了的，你放心。不过也别太做作，心里有个底就成了。”末了，又凑近些，笑地仿佛有几分善意，“你和雯珺炒，正好卖个情怀，蹭一蹭之前那个国民CP的热度。有好处，你心里也明白吧。”
灵超闻言只是点头，把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导演在想什么，甚至他敢肯定，策划这档节目时把他与毕雯珺凑到一块儿，八成都有点想打顶级流量的擦边球的心思。要脸的人在娱乐圈是混不下去的，若想真正火起来，被骂几句倒贴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不愿意炒绯闻，更不愿意炒对象是毕雯珺的绯闻。不是因为他讨厌毕雯珺、或是为了当娱乐圈最后一朵白莲花那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因为——
因为他真的喜欢过毕雯珺。
喜欢或者爱，一旦连上一个过字，便是很值得玩味了。
这种少年时候朦胧又青涩的喜欢，具体是从哪一刻开始的，灵超已记得不太清了。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脸孔。粗略想想，大抵开始于廊坊初春时候的最后一场小雪后，看到透明的冰雪在毕雯珺手里缓缓融化的样子。又或者是在纷乱的人潮涌动中间，毕雯珺单手撩起他卫衣的系带时，同时也撩动了他静止一片的心湖。
那么结束于什么时候？这个灵超倒是记得。
刚入学中戏没多久后，他与一位编导班的新生玩得很要好，新朋友的妹妹恰巧是毕雯珺的粉丝。那会儿他们二人一块在食堂吃饭，他的朋友问他，你与当初同档节目入行的毕雯珺还有联络吗，我妹妹想要一个他的签名。
灵超听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彼时食堂餐桌的四周一片人声鼎沸，餐盘与桌椅发出嘈杂的声音，而他的世界则开始屏蔽与抽离这一切，心突然冷了下来。原来他与毕雯珺已经如此不熟悉了。
曾经以为怎么耗都耗不尽的喜欢的心意，从那一刻宣告无疾而终。
可说到底还是有过一丝情感，如今真要加以利用，灵超难免有些不舒服。
02
这天晚上灵超睡得不太好。他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多是关于两年前那个春天，练习室、舞台、摆在一边的电子琴，一个一个在他脑海里盘旋而过。毕雯珺站在银白的追光灯底下，穿着从前大厂的衣服，脸却是几年后的样子，成熟而冷漠。
他是被助理叫醒的。睁眼的时候，外头正晨光熹微，山区里带些水汽，雾蒙蒙的一片。他睡得不大好，太阳穴隐隐作痛，只随意套了件长袖衬衣找了副口罩带着下楼吃早饭。
明星嘉宾多是助理将早餐带到各自房间吃，灵超咖位尴尬，也没大讲究，就着几个摄像老师的桌子一道吃饭。可巧与毕雯珺的粉丝应援撞上了时候，给他了一份切的仔细精致的水果盒、一杯拿铁咖啡和银质书签。粉丝也认出是他，特地从别处摸了一袋奶糖，塞在他怀里，一边笑一边念叨，“谢谢弟弟，希望和我们老毕合作愉快。”
塞完东西，姑娘一溜烟的跑了，灵超连拒绝都来不及。他只好一边甜笑一边忍不住想，若是她们知道自己和毕雯珺马上要炒绯闻，也不知会作何表情。
03
吃罢了早饭后，坐着车往山里开。
灵超的车到的最早，但节目组的安排却非如此。依照剧本，第一个到的该是圈内两位前辈张远夫妇，于是灵超只能坐在车里等。不一会儿，毕雯珺的车也到了，停在距他不远处。他听说毕雯珺是昨天半夜里才到的酒店。他此刻坐在车里，对于即将要一道炒CP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想法？
灵超状似不经意地往毕雯珺的车内撇了一眼，遮光纸贴的很齐整，什么都窥不到。
约莫过了快半个小时后，张远和周欣欣夫妇的车才到。两个人的妆发助理随行一群人带了满满两车，迟到了许久，可态度也算好到底了，点头哈腰的给摄制组道歉一点也不含糊，怎么都叫人无处发脾气。
拍完夫妇二人进民宿的镜头后，第二个轮到灵超。
这次灵超的设定是有点熊的城里孩子，对乡下的一切事物都带点好奇，浑身有用不完的能量。本来他的综艺设定一直如此，给的反应也不错，特写总是切到他灵气闪光的眼睛。
第三个是毕雯珺。虽然大家早对他的到来心里有数，但仍要装作第一天知道的样子，播出时好让观众带入些惊喜感。毕雯珺穿着连帽衫，带了黑口罩，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站在宽厚的木门外边一下一下轻轻的敲。
张远夫妇依照安排开始摆放装饰品，周欣欣吩咐灵超去替他们开门。
灵超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道小缝，探出半个脑袋。与毕雯珺波澜不惊的眼对上的时候，灵超手心还是冒了一层薄薄的汗。他软绵绵地问，“是谁啊。”
毕雯珺朝他招了招手，说，“你站过来点，我告诉你。”
按照剧本，这时候他该与毕雯珺凑在一起面对面站着，然后毕雯珺伸手摘下口罩，说是他。戏的点在于毕雯珺藏在口罩后头的脸与灵超见是他之后的表情，但随行的摄影与打光实在是站的太近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凑做一堆，让他很出戏。
他硬着头皮继续走流程，往前凑了一步，仰起头看着毕雯珺融在空气里的发梢，问，“你到底是谁啊？”
毕雯珺轻轻扯下他的口罩，朝着他微笑，说，“小灵，是我。”
“雯珺！”灵超任由雀跃与惊喜爬上自己的眉眼，也不知是清晨的阳光过于明媚、还是山风太凛冽，微微迷了他的眼，竟泛起了一层雾。灵超压抑住心跳，内心一个劲夸自己，这节目效果一定不错。接下来是什么来着？接下来——
灵超低着头，撞在毕雯珺的肩上，双手反抱住他，说：“好久没见了呀。”
毕雯珺伸手将他搂进怀里，一只手摸他的后脑，轻轻嗯了一声。
04
等第一房客人以前，四位明星要对民宿进行彻底的清洁与打扫。多数上仍是交给工作人员，明星们拿着工具做做样子便可。
灵超趁着这个空隙观察起毕雯珺来。与在大厂时候相比，眼神坚定了些，双颊消减了些许，此外仿佛没什么变化。而自己呢——灵超想，自己比那时候胖了些。这样毕雯珺也不必再念叨自己瘦得像一支筷子了吧？
毕雯珺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似的，本在建筑外边擦着玻璃，隔着透明的窗与他对视。互相看了一会儿后，毕雯珺对着窗户哈了一口气，指节纤长的手飞快的写了什么字。灵超看得不真切，凑近了仔细地看，这才发现写了个傻字。
见毕雯珺隔着透明玻璃笑地恣意，灵超哭笑不得，拳头轻轻巧巧地往玻璃上砸，正是毕雯珺胸口的位置。毕雯珺一动未动，只笑容更甚了两分，手掌贴着玻璃，像是要把他的拳包裹住。
灵超差点原地跳起来尖叫一声。同样都是大厂出来的练习生，为何这哥们就这么秀呢？若是此刻素材录到了他害羞又别扭的神情，其中表演的成分不足十分之一。而那处玻璃，仿佛真的带了毕雯珺的体温似的，烫地他倏地把手收了回来。
见灵超逃走，毕雯珺无奈地笑了一下，继续擦玻璃。
05
第一位客人是个四十岁出头的摄影师，灵超推断应是摄制组挑选了很久。虽说是素人，但是谈吐和阅历都很优秀。
毕雯珺和灵超帮他安置随身行李，提到房间放好，客人则在楼下的阳台，与张远夫妇一道喝茶。
两个小鲜肉不好意思上去凑话聊，站在不远处互相咬耳朵说些小话。至少台本是这么写的。可是灵超想不出该说什么，毕雯珺看上去也不像是个会找话题的人，两个人只好你来我往地将嘴往对方耳朵凑，无意义地活动上下唇，装作在说话。
这次不知是谁侧头的动作大了些，灵超全身颤了一下，终于找到了话题，“你刚刚碰到我耳朵了。”
“是我的错，对不起。”毕雯珺侧头，呼吸仍喷吐在刚刚不慎碰到他的地方，语速极快地道。
毕雯珺果然是变了。两年前那会儿，毕雯珺是很爱与他抬杠的，吵吵闹闹的话一两个小时都说不完，哪会如今日这样，马上便服软道歉。
灵超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又怕自己没来得及收的表情影响了素材，只好找些令人开心的话聊，“我发现从前我和你这样讲话，得稍稍踮脚的。现在我只用仰头就可以了。”
“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长高了。”
毕雯珺摇摇头，说，“是因为我没站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灵超恍惚了半晌，以为又回到了两年前。
那会儿他个子蹿得很快，又不能随时随地拿尺去量，便把比他高了不少的毕雯珺当做身高尺。两个人背靠背侧对落地镜站着比对，每次灵超说自己比上次高一些的时候，毕雯珺总爱抬杠道，因为自己没站直。
灵超立马抓住容易有戏的点，说，“我记得最后一次见的时候，我大概到你鼻尖的位置。我现在起码在你眉毛那儿。”
毕雯珺很自然地背过身去，又如两年前一样任由他贴着量身高。由随行导演比对完，灵超兴奋地对着镜头问，“我现在到他哪里了？”
导演说，到眼睑了。
毕雯珺的手放在他头顶，重重摁了两下，说，“还没长到眉毛，晚饭记得多吃点，再努力一下。”
06
四位明星嘉宾的厨艺都不差。
张远夫妇是因为成家已久，而灵超与毕雯珺则都参加过厨艺相关的综艺，装模作样起来，不论最终味道如何，看上去总是有几分意思的。四人商量着一人炒了一个菜，分量都不少，一齐摆在小木桌上看着倒是温馨。除了张远外的三个人为了维持上镜好看的体重，吃得不多，剩了大半的菜让摄像组一人一筷子的瓜分了。
明星嘉宾休息的地方在民宿拐角的阁楼里，比客人的房间简单些，日常用品都摆放的很紧凑。张远与夫人林欣欣睡一间，灵超自然和毕雯珺一间。
快熄灯前，两个人一道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刷牙。即便身边仍站着工作人员，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屋内灯光并不很亮，那面镜子却很大，毕雯珺在他身侧站着，他只能透过镜子看到正脸。灵超看着看着，觉得镜子里的毕雯珺怎么比真人还要好看些。
床褥铺的很简单，一块很大的床板上排着两床被单和枕头。工作人员一直录到两人在黑暗中与摄像机道完晚安结束拍摄。
灵超躺下去，长长舒了一口气，在黑暗中找寻舒适的姿势准备入睡时，突然房间的灯被再次按亮。他以为导演要补录镜头，赶忙也爬起身，见是毕雯珺带来的工作人员，手中还拿着他的鞋和外套。
毕雯珺一边摊开手臂等工作人员替他披外套，一边问，“灵超，你不回市区吗？”
原来结束录制以后，他们都是回市区酒店休息的啊。灵超无奈地摇头，说，“不了，我助理和司机已经回去休息了。”
“我可以带你回去。”毕雯珺赶忙补充道。
灵超只顾摆手，神色困倦地说，“算了，开回去还得40分钟，我有点困了，就在这里睡吧。”
毕雯珺只是点头，并未再坚持。今天的素材录制已结束，打了板，少数的工作人员宿在隔壁房间或是扎了帐篷，多数也在收拾器材回市区的酒店。灵超穿着单薄的睡衣，到民宿门口的小路去送他们离开，车灯闪烁间他仿佛看见毕雯珺隔着人潮回望他，又很快收了视线。
再次回到房间里，所有隐藏摄像机都停了工作，窗外没有一盏路灯，漆黑无光的一片。他将脑袋埋进两个枕头中间的缝隙里，听着外边工作人员淅淅索索的声音，很快睡着了。
07
半梦半醒的时候，灵超仿佛感受到头顶有温热的吐息。他微微侧了侧头，无意识地从咽喉里发出一声叹息，眼皮稍稍抬起了一点。借着并不很亮的光线，他看见毕雯珺近在咫尺的、双眼紧紧阖上的脸。
昨晚上民宿小屋里只睡了他一个人，而他是睡在被子正中间的，估摸着是毕雯珺天亮了来录起床的戏份，见此情状只能可怜巴巴的被挤在边上侧着身子睡。两个人贴的很近，隔着被子感受的出毕雯珺身体线条的起伏。他全身僵硬，屏住呼吸想要往后稍稍挪一些。
腰刚挪到一半，毕雯珺带了温度的手抬起来搁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慵懒地说，“还早，再睡一会儿。”
灵超再不敢动了，只是浑身上下轮番着难受起来。枕头并不是他习惯的高度，昨晚上又枕在两个枕头正中间，脖颈空落落一晚上直发酸。床板铺了一层褥子仍旧很硬，他能隐隐感觉到有些腰疼。早知道昨晚就跟着毕雯珺的车一道回酒店了。
灵超又眯起眼睛看毕雯珺。见他仍假寐着，神情很是自在的样子。他粗粗算了算，窗外的天色灵超便也重新闭上眼，迷迷糊糊的又陷入沉眠。
08
再此醒来的时候，毕雯珺已不睡在身边了，被子上仍有些余温，推测来说应该刚起床没多久。他洗漱完、简单的补了个底妆后，对着镜头摆出笑意明媚的表情道了声早安。
一楼大堂四周的落地门窗都敞开着，晨雾刚散，氤氲着一片湿漉漉的泥土的气息。
毕雯珺递给他一只白瓷碗，飘散着温热的香气，里边盛了颜色好看的甜粥。两个人对坐在民宿后院里露天的椅子上，一点一点的饮粥，看着融在晨曦中的山林，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今日新来的两房客人要下午才到，张远出门到镇上采购去了，周欣欣收拾民宿的被单，而他们上午的任务是采摘院子后边半个山头种的玫瑰。
花是今年开放的最后一批，这一批的花朵收完，再等花季便要到来年了。两人下了地干活，动作都很快，偶尔比一下谁采的花更大，闹着闹着收完了小半个山头，花朵垒起来填满了背在身后的箩筐。
半山上的海拔不低，阳光毫无芥蒂的直直洒下来，灵超小脸缩在帽檐制造出的阴影后边累得直喘气，一边看着毕雯珺一边咯咯咯地笑，“老毕，你现在好像个农夫。”
毕雯珺瞪了他一眼，并没说什么。
“你说节目组让我们采花，是要拿来干什么的？”灵超不解道，“一定不会是拿去卖掉的，这连花杆子都没有的花也卖不出去呀。”
毕雯珺闻言愣了愣，停住手上的动作，无奈地回望他，“你能不能发挥一下想象力。”
“我知道了！该不会要炼精油吧？”
“……”毕雯珺拿脏兮兮的手套装模作样的要去捏灵超的脸，被灵超轻而易举地侧身躲开。他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云南有一个特产，叫鲜花饼。”
“鲜花做馅饼？玫瑰原来是可以吃的吗？”灵超眨眼。
毕雯珺摘下两只手套，干净的指间挑起一只花朵，摘下其中的一片花瓣，递到灵超的嘴边，“你试试？”
灵超眼神里是惊疑和不信任，但仍张开了嘴，将毕雯珺伸在嘴边的玫瑰花瓣含进口腔里，牙试探地咬了咬。毕雯珺盯着他衔在嘴里的那片花瓣，眸色深的吓人，灵超不禁在心里佩服这哥们，拍个真人秀都能敬业到这一步了。
“好像没什么味道，有点脆，但是很香。”灵超下结论道。
09
两个人背着两箩筐的玫瑰往回走，半路碰上手里捧着碗的周欣欣。
娱乐圈里的女人钱向来不缺，为了上镜效果也都在保养上花过大价钱。周欣欣大抵是快四十岁的年纪，五官里却仍有些少女的神韵，动作也轻巧。她迎着两个人走上前，说，“快尝尝我新做的凉糕”
灵超只好举起自己仍带着手套的手，意思是自己手脏，等回到大堂里放下东西再品尝。
周欣欣柔嫩的女人的手捧着凉糕，凑到灵超嘴边，说，“弟弟快尝一下。”
灵超只好张嘴吃下去，脸噌的一下红个彻底，逗得周欣欣直乐，一边笑的眼泪都出来一边问，“弟弟你是不是没有谈过女朋友啊？脸好红哦。”
闻言，灵超血液急速地往脑袋上涌，连耳朵都红了。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也太可爱了吧。”
灵超心里不好意思极了。他人设一直都走纯情路线，年龄小也接不到有感情戏的角色，综艺上年龄相近的女孩子都不爱和他一起，怕被骂，是以他没什么与香软又温柔的女性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方才脱离剧本来那么一下，他是真实的害羞了。
灵超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还小，家里不让谈。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没谈过恋爱！”
“嗯？还有谁也没谈过呀？”
“毕雯珺肯定也没和女生谈过恋爱。”灵超表情欠欠的，故意朝毕雯珺瞥了一眼。他脸部的线条很柔和，眉毛皱了皱，让灵超无法判断那人是不是为自己的这句话生气了。
但灵超一丝的歉意都没有。先前好几次毕雯珺都在没有提前提醒他的情况下故意创造了些暧昧不明的气氛，真实到让他都忘了在演真人秀，把原本属于他灵超本人的表情摆了出来。不趁着镜头拍摄反将一军，他是有些不服气的。
周欣欣率先给出反应，捂住嘴惊讶道：“哇，弟弟你也好八卦啊。”
毕雯珺语气淡淡地说：“谁说没有了。我初恋在幼儿园。”
灵超目瞪口呆，心想，厉害啊兄弟。
10
节目组不知从哪个田埂里弄来一只小花猫，身子弱不禁风地直发抖，看上去不超过三个月大。他们发现它的时候，小猫正躲在墙角里，发出小鸡一样的叫声。
毕雯珺和灵超一道给它洗澡，起了名字叫酥饼，煮的白白嫩嫩的鸡胸肉撕碎了喂给它，小猫胃口特别好，一口气吃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从前练习生宿舍里养过猫，身上带了同类的味道，以至酥饼很亲近灵超，不论他是上楼下楼还是屋里屋外的走动，都一直黏着他。
毕雯珺仿佛有些吃味，把小猫提起来，抱在怀里不让走。猫咪眼见灵超越走越远，着急的奶声奶气的直叫唤。毕雯珺没办法，最后只好由着它去了。
11
山底下房子里的居民给节目组送了些米酒，晚饭的时候一人倒了一小碗。酒味被甜滋滋的味道掩盖住，和糖水饮料似的，灵超便贪那个嘴，又去要了一小碗来喝。
喝到一半灵超的酒劲上来，脖子后颈红了一片，山里的晚风一吹，便彻彻底底地醉了。他的世界仿佛沉到海底，工作人员隐隐的笑声与毕雯珺关切的问询声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出来。灵超走不稳路，被毕雯珺一手环住腰搀着往卧室走，上楼梯的时候干脆使了点力，让灵超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到了卧室，他替灵超掖好了被角，找了张帕子用温水浸透了后，撩开额前的发替灵超轻轻的擦。灵超醉的大脑一片晕乎，眼皮颤啊颤的睁开眼，只看见毕雯珺温柔得似一汪湖水的神情。
“你今天在这里睡吗？”灵超没头没脑的问道。这句话不是真人秀里扮演的角色想问出口的话，而是他灵超本人想问出口的话。他似乎已忘了镜头还没关，不过没关系，剪掉就好了吧。
毕雯珺叹了口气，摸了一把灵超的头发，说，“嗯。我今天晚上不走，你快睡，乖。”
把灵超哄睡以后，毕雯珺退出房间往大厅走。秋天的夜里很凉，后院里大家正围在一圈烤篝火，秋葡萄紫莹莹的，每人碗里有一小串，坐在一块儿边吃边聊天。毕雯珺便也挑了一处空座加入其中。
张远问，“弟弟没事吧？”
“嗯，他喝多了点，人发晕，我让他先睡了。”
篝火里燃着枯枝噼噗作响，偶有汁液仍饱满的叶子被温度炸出火星，又很快在如水的夜里冷下来。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毕雯珺心不在焉地跟着点头，偶尔应一两声，终于熬到录完素材足够准备歇下。随行工作人员替他披外套，告诉他车已在门口等了。毕雯珺摇了摇头，温声说，算了，不必麻烦了。我今晚就睡这里。
毕雯珺回到房里的时候，灵超已睡着了，头朝着里边的那一侧，双手交叠着搭在枕头上。酥饼卧躺在他的两只手中间，被吵醒了，正眯着眼睛看他。
毕雯珺找了件衣服盖住房间里的摄影机后，也躺下睡了。夜里的正凉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往自己怀里钻，他还以为是猫，随手摸了一把，发觉触感不太对，又上手摸了两把，才发现自己手底下是灵超冰凉一片的后颈。
毕雯珺叹了口气，坐起来给灵超把被子盖好后，将人搂进怀里继续睡。
12
日历一页页往后撕，顷刻就变成了薄薄一张纸。
这些天，灵超醒来时偶尔会浑身暖烘烘的发热，发现自己正被毕雯珺抱在怀里。头几次的时候他还会害羞，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装睡。到后来渐渐习惯，还敢调皮地捏住毕雯珺的鼻子把他憋醒，然后被毕雯珺把头按进枕头里憋气。
这热闹又灿烂的半个多月，让灵超想起从前的大厂。无忧无虑，所有外边世界的一切都被丢在脑后，仿佛只要学会怎么与这个人相处，便可以拥有世界上最多最满的快乐。
鲜花饼制好了，甜香甜香的，灵超贪嘴，吃的小肚子圆鼓鼓。酥饼长大了些，叫声再也不是奶声奶气的。天变凉了不少，短袖穿不住，正午太阳大的时候也得批一件外套。
时间是永远不会停的，一转眼，又将走向告别。节目组安排嘉宾按照搬进来的顺序离开，灵超走在他前边，纤细的身子提着行李往外走，连发梢都是悲伤，却自以为留下了潇洒的背影。
13
第二天一早灵超在上海有工作，急匆匆的往上海飞，住在合作方安排的酒店。
今夜起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酒店房间里一片静谧，只听得见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看着躺在手机呼叫界面的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乱七八糟的情绪一齐涌上来。
他可能真的有些昏了头了，才会把这个电话拨出去。
拨通的铃声只响了一声，他赶忙想要按掉时，对面却抢先接起了电话。
“喂？”
灵超紧张地心脏发紧，不敢说话，呼吸速度放的很慢很慢，只希望毕雯珺以为是什么人打骚扰电话，然后挂掉。
“小灵，是你吗？”
一股酸涩堵在嗓子口。他哽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是我呀。”
灵超听到毕雯珺叫他的时候，心里埋了好久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来。他想哭，想将这些委屈统统倒给这个人听，让他来安慰他。很明显毕雯珺知道这通电话是他打的。也许和自己一样，他也是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到的号码，以备不时之需。或许毕雯珺愿意接他打来的电话，只是因为他们在炒CP，有合作的情分在。
灵超揉了揉眼睛，勉强笑着说：“我现在在做采访，他们要求我给你打一个电话。”
“嗯。”毕雯珺沉声应道，“我知道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灵超撒着谎，“他们想让你形容一下，在你心里的灵超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孩子是可以撒谎的。虽然他二十岁了，但在毕雯珺跟前，他老把自己当做从前那个十七岁的小孩子。
毕雯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些变形，但仍旧很温柔，和煦舒适的如三月里的风，“我觉得小灵是个很努力，也很乖的人。他有他自己的坚持，录节目的时候不管是镜头前后，都很踏实的做自己的事情。他也很听前辈们的话，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弟弟。”
灵超睁着眼望着漆黑一片的空气，听手机听筒里毕雯珺的絮语，眼泪顺着面部轮廓往下掉，揉进枕巾里。
他果然还是喜欢毕雯珺啊。
14
节目正式播出，进入跑各种谈话类综艺或采访的宣传期。毕雯珺和灵超的真人CP如烈火烹油似的炒作起来，眼看着越烧越旺，恨不得谁见了都要添一把柴，说上一句，毕灵是真的。
两人虽再没有能碰面的行程，然而各自的名字似乎总不可避免的在对方面前反复提及。
学校放了寒假，没工作的时候，灵超喜欢窝在公司沙发里，抱一盆洗干净的草莓一边吃一边到处找毕雯珺的近期采访看。同公司的队友知道这两人在炒CP，凑近一看，果然视频里的毕雯珺又在说灵超的事。
“小弟，你真的好自恋啊，别人采访夸你的视频你也要找出来看。”
灵超吐舌头，“略，你管我。”
他不是自恋，他只是想看毕雯珺。灵超喜欢毕雯珺这件事，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甜蜜的秘密。
15
最近灵超出了大事。
一位贵妇圈的素人的微博发了一张与年轻男孩子躺在一块的，打了半张脸马赛克的图片。不知是谁率先发现这个男孩子眉眼都像灵超，紧接着有人说这位贵妇的生活圈子在上海，立马就有人贴出了那几天灵超正好飞上海的航班信息。
仅凭着这一点信息，便好似证据确凿，开始一轮一轮的口诛笔伐。先前炒CP时买过的营销顷刻开始反噬，圈过的路人大面积回踩，灵超莫名其妙地当了个欺骗感情的负心人。
公司反应很快，律师函当天晚上就发了，可素人账号一直没动静，也不出面澄清，便好像灵超有意遮掩一样。事件慢慢发酵、影响力越来越大，有关系好的朋友八卦得紧跑来问他，他一一回复了否定答案。
灵超委屈极了。出道小三年，他从来都是不需要粉丝操心的好孩子，学习、歌舞、表演，每一样都在努力下越变越好。他那些从前只会拿甜言蜜语夸他和舔屏的粉丝们，这次要对抗几乎来自全网的质疑与误解，跑去每一个路人和营销号底下磨破嘴皮的解释。 这次，他终于体会到，成为别人的负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毕雯珺那边仍没任何动静。他害怕毕雯珺若是问起这件事。他怕毕雯珺的询问代表他在看到新闻时，也稍稍相信了一些。
16
在公司躲了整整三天后，灵超受邀出席视频网站的电视节，是上个月已敲定好的工作，同场还有毕雯珺。
其实事发当天毕雯珺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语气严肃地告诉他，赶紧的给我拆CP。毕雯珺冷漠的应了一声，说，知道了。
两个人的座位隔得不远，灵超坐在靠毕雯珺稍后一排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熟悉的后脑勺。电视节到了直播颁奖环节，年轻靓丽的明星站在台上说些娱人娱己的感言，灵超跟着心不在焉的鼓掌。
坐在前排的毕雯珺突然站起身，扣好西装扣后稍稍整理了两下，迈腿往过道走，灵超盯着他看，有瞬间的失神。没曾想毕雯珺在他跟前停下，指了指出口，说，“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灵超猫着腰跟着他一路走到二楼的落地窗前，毕雯珺终于停下，转身回看他。
“雯珺，还是避一下嫌吧？我们……”灵超淡色的眼可怜兮兮的往下垂着。
“为什么要避嫌？”
“我怕他们乱写。哎呀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都烦死了，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呢？”灵超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嗔怒一会儿无奈，最后又回到了惹人怜爱的委屈表情，“我不想再牵连你了。”
毕雯珺定定看着他，许久，叹了口气。
他将灵超藏在长长的袖口里的手拿出来，握在自己的两手中间，吐字慢却清楚又坚定，“灵超，你听我说。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的事情，这其中大多数都不是你自己可以控制的。而感情，则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为特殊。我以为你一定足够了解我。
“我绝对不会是为了获利，去做些出格举动故意引诱别人的人，我相信这点上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一直知道你的意思，我听的懂，看得明白。我比你年长，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这都怪我。”
灵超好像有点听懂了。
他只觉得毕雯珺一股脑的说了好长一段，好像自己从来没听过毕雯珺说这么多的话。
他紧张的眼神发飘，被毕雯珺攒在手心里的一双手死死地往内扣。他说：“雯珺，对面那栋大楼里至少有三个正在拍图的前线。我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毕雯珺继续说：“世上的事情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嗯？”
毕雯珺温热的唇定格在他的唇角。
灵超的内心在尖叫，可他的心马上为毕雯珺而敞开了。他的世界下了一场大雪，毕雯珺是天光乍破的第一束暖阳，融化他封存了的对这世界的全部期许。
再没有炒CP，再没有半夜通话的试探，再没有各怀心思的同床共眠。这次是真的。他们是真的恋爱。
End
评论(42)